2006年12月1日星期五

计算中的博物馆

眼看年底,为了让手中的博物馆年票发挥更大的价值,我和老婆决定再突击去几个有意思的博物馆。回想当年谈恋爱时候去自然博物馆,一堆泡在福尔马林液中的肠子肚子脑子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于是便故地重游。然而,眼前的博物馆却和记忆中的错位了……

怎么说呢,小朋友们会很喜欢这个地方。巨大的、色彩鲜艳的模型;不是按门类而是按照兴趣点杂乱排放的陈列;造型五花八门、展品稀稀拉拉的展示柜;浅显易懂的、孩子气的解说文字;大量(已经坏掉了的)互动按钮;到处都是真的假的恐龙模型;门口简直是五福娃托胎一般的“自然博物馆吉祥物”……当然,还有叽叽喳喳满世界乱跑的孩子们以及费尽心机想给他们传授些科学知识的父母。

我还记得那应该是我大四那年,我一个人骑车到白石桥的古生物博物馆。那天整个博物馆里几乎就我一个人,我的脚步声在阴暗空荡的走廊里回响。我仔细看着每一个标签上的文字,辨认着每一块化石上的痕迹。末了,不知怎么走到一个巨大的窗前,看着洒满冬日阳光的巨大屋子里一个瘦小的老人在清理一块巨大骨骼化石,看了很长时间。我确实相信那一块块化石、骨头、遗物是能够和我交流的。通过悬浮在我们之间的灰尘,穿越所有的时间和空间它们会向聆听者诉说什么。只要你愿意安静下来,跟随它们的邀请去倾听那些古老的故事。

这就是我为什么喜欢博物馆。那里有另外一个世界,非常多的秘密,伸手可及却又不那么容易进入,等着你去努力才能发现。我印象中的博物馆便应该是这样的。

所以我不能不想起罗伯特·索耶的《计算中的上帝》,那里边一位老派的古生物学家对发生在多伦多博物馆的变化深感困惑与无奈。重游自然博物馆之后,我可以深刻理解他的感觉了。然而,抛开研究功能不说,一个博物馆究竟应该是什么样的?面向的究竟应该是什么人?是为专业人士和爱好者提供大量真正的知识,还是为青少年提供可以激发他们科学兴趣的娱乐?我不能作出评判。

拿着博物馆通票的这一年里,我和老婆逛了北京数十个博物馆和展览,看见过地质博物馆这样既有丰富的展品、翔实的内容又有办法吸引高涨人气的精品,看见过新天文馆这样还没建好就卖票骗钱的垃圾,也看见过第四纪冰川遗迹博物馆这样基本上完全被人抛弃的可怜境遇。博物馆也都在计算着。可是,非要变成儿童乐园或者青少年科普基地,博物馆才能生存下去么?

在有一个麦当劳儿童游乐场一样“细胞模型”(小朋友们可以在细胞器中间钻山洞、滑滑梯)的“微观生物展厅”旁边,不伦不类地安置了和几十年前几乎一模一样的“人类进化”展览。看着古老的字体在发黄的展板上写着恩格斯“人类在自然界中的位置”,那一排光洁的头骨和石器,裴文中教授沧桑的面容,我想:真奇怪,二十年前,就是这些看上去如此专业和枯燥的东西,怎么也同样激起了我这个十岁男孩对自然科学一生的兴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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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10月4日星期三

墓志铭

大约十年前,当我第一次听到In the Court of Crimson King》的时候,我就决定要在我葬礼(如果有的话)播放《Epitaph》这首歌。
十年之后,再一次拿出这张专辑。在《二十一世纪精神病患者》的狂躁、《我与风交谈》的迷幻、《月亮孩子》的恬美和《在克里姆逊王的宫殿里》的庄严之间,仍旧是《墓志铭》那悲天悯人的痛苦。音乐背后,命运桎梏的锁链在缓缓拖动;但西西弗斯致死也不屈服:困惑,将是我的墓志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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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ng Crimson: Epitaph

The wall on which the prophets wrote
Is cracking at the seams.
Upon the instruments of death
The sunlight brightly gleams.
When every man is torn apart
With nightmares and with dreams,
Will no one lay the laurel wreath
As silence drowns the screams.

Between the iron gates of fate,
The seeds of time were sown,
And watered by the deeds of those
Who know and who are known;
Knowledge is a deadly friend
When no one sets the rules.
The fate of all mankind I see
Is in the hands of fools.

Confusion will be my epitaph.
As I crawl a cracked and broken path
If we make it we can all sit back
And laugh.
But I fear tomorrow Ill be crying,
Yes I fear tomorrow Ill be crying.

克里姆逊王:墓志铭

写满预言的墙壁
正沿着缝隙开裂
在死亡的乐器上方
阳光倏然闪现
当人们在梦魇与梦想中疏离
当沉默吞噬了呐喊
没有人会戴上胜利的花冠

时间的种子已经播下
在命运的铁门中间
又由那些知者和被知者
的功业所浇灌
无人定下规矩
知识便成为致命的伙伴
我看见人类的命运
却由一群愚人掌管

困惑,将是我的墓志铭
当我匍匐在一条支离破碎的小径
假如我们能够抵达彼岸
我们将可安心
开怀大笑
可是我害怕明天我将哭泣
是的我害怕明天我将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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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9月18日星期一

互联网上的代沟

最近在CNBeta上卷入了一些googler和baiduer的口水战。仔细想想,其实google在中国收复失地的可能性是很小的。为什么呢?因为用google还是用百度这是一个代沟问题。

还是从身边的事情说起。

前些天我们办公室来了一群南京大学的实习生,主任让他们帮着翻些简单的新闻,尤其是给奥运广播作的体育新闻这部分。南大的西班牙语水平还是不错的(这里为老婆的母校做个广告),然而翻上新闻,他们的弱点便暴露无遗——一遇到国际组织机构等专有名词这帮孩子们就开始想当然地一通乱翻。非常可以理解,因为他们是用着百度开始上网的,自然不会知道外名这种问题goolge一下简直就是举手之劳。你告诉他们“去google一下”,他们会反应上一秒钟,然后很茫然地说一声“哦”,仍旧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是这些学生朋友们,来实习被安排坐在电脑前的第一件事就是下载安装QQ、各种美化插件以及随之而来并挥之不去的无数流氓软件,拖得我们那些256M内存的老机器气喘吁吁。还好没有敢在办公室玩网游的。

当你以百度、QQ、网游开始接触网络的时候,我凭什么说服你去用google——那个貌似时不时服务器会荡掉、搜索日韩美女、中文MP3下载和最新玄幻小说似乎都不那么灵光的搜索引擎?

代沟存在于2002年。

这个时候,google已经从Yahoo!、Altavista、Lycos等搜索引擎中脱颖而出。在这个年份之前成为网民的,google是他们的不二选择。也正是在这一年,发生了一件极具中国特色的事件。抓住这个时机,百度等“国产”搜索引擎才有机会抢占了google的市场份额。然而,经历过这一事件的网友,多多少少地对其内幕都有所了解,对google日后受到的种种不公正待遇也都知其然并知其所以然。因此处在2002这一代沟年代之前的网友,多半是google的铁杆拥护者,并且对趁机夺权的百度之辈不仅怀有蔑视,而且怀有一种忿恨的心情。更重要的是,老一代网民仍旧依稀记得互联网发展初期那些关于自由、分享和责任的单纯而远大的理想和信念。他们也能够深深体会goolge“不做恶”的理念是多么难能可贵。

然后便是这几年中国互联网的极度膨胀发展,伴随着这一发展的是网民年龄的大幅降低和青年一代中民族主义的兴起。今天的青少年,中学就可以接触一个充分发育了的互联网,然而和老一代网民在互联网上主要寻求知识不同,他们主要寻求的是娱乐。很多人的“网络”就等同于网游+QQ。他们上网接触的第一个搜索引擎就是百度,百度恰好又在这一点上迎合了这一大部分人群的需要。而“用我们国家自己的搜索引擎”又在很大程度上将那些乐于反日、反美的年轻人排斥在google、microsoft和Yahoo!之外。他们也不知道google为什么放着网页快照无法使用,为什么会时不时连接不上,甚至在搜索某些关键字后连google网站都无法访问。他们理所当然地把这当成是google的技术缺陷之一。他们还会真心诚意地相信和传播“goolge无法搜索‘南京大屠杀’和‘钓鱼岛’”这样的谣言,并号召大家因此抵制google,因为他们当然对GFW一无所知。他们当中的很多人,甚至对IE工具条、插件和广告窗口都习以为常,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当他们看不见google搜索“癌症”时首页显示的那些关于癌症的知识专题,他们也不会认为百度在这个词条下全部显示治疗癌症的广告有何不妥。如果你真的不知道有何不妥,我可以告诉你,新华社报道称,我国90%以上的医疗广告属于违法。

代沟并不可怕。我和我的母亲之间就有巨大的代沟,我和很多比我大一些、小一些的朋友们之间也有很大的代沟。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我们都能求同存异,融洽相处。最令我忧虑的是有一次在口水战(忘了是说google还是WIKI)中看见的这样一条评论:

“ZF屏蔽它,那它自然是不好的。”

当社会在哀叹当今的年轻人没有责任感,甚至有些言论声称因为他们缺乏责任感所以不能给他们太多自由的时候,谁能明白自由的意义实际上就是责任而责任的前提实际上是自由?!当你的一切、你该看的、该学的、该做的、该想的都由一个权威为你制定妥当的时候,你当然不必再为自己的自由、自己的判断、自己的选择操心,更不用说负责任。没有自主判断选择的能力,也就不会培养出担负责任的能力。一个十几岁的年轻人,在本应是最自我、最叛逆的年纪,说出这样的话,实在让人寒心。在选择周杰伦、穿鼻环或者一夜情的时候貌似叛逆的孩子们,折腾出花儿来,却做现行体制的吹鼓手,终究也不过是墙上的另一块砖而已。

当我们这群“网络古董”拥抱google、Wiki的广阔天地时,我们拥有了整个世界的自由;当然,我们也会为自己迈出的每一步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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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9月17日星期日

尼克·凯夫的周围

今天心情很差,因此把Nick Cave的一张演唱会DVD拿出来开足了音量在家里放。结果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首先是Nick Cave & Bad Seeds的歌迷,绝大部分都是像我一样穿着衬衫、毛背心、短发或者偏分、带着眼镜的规规矩矩的青年,绝不见怪异的发型、鲜艳的发色、穿刺、纹身、硕大的项链耳环什么的。看着这些观众,你能相信这是一支后朋克乐队、暗潮音乐的鼻祖之一?

然后是乐队那帮家伙。从Nick开始几乎人人穿西装、打领带,最随意也是衬衫,绝没有奇装异服。当然,他们年纪都大了(这是2001年的演唱会)。Blixa貌似一个有个高中生女儿的爸爸,Wydler大概因为老是坐着打鼓肚子也大了,Mick Harvey永远带着那副紫红色的墨镜,看上去就像是甲壳虫和滚石时代冒出来的古董。所有人都异乎寻常地镇定,甚至到了Mercy Seat最高潮的时刻Mick还能最后一个保持双肩岿然不动的姿势,但是弹吉他的手却像暴风雨一样扫着和弦。想象一下,就是这样一群人在演绎着那些充斥着血腥、谋杀、苦难、绝望、爱情和信仰的歌曲。似乎所有这些人的冷静外表都是在衬托Nick那极富戏剧性的夸张表演(但是还是穿着西服)。

另一个抢镜的人是客串的Warren EllisDirty Tree的“主音小提琴手”。像我高中时候小说里写的一个人物,Ellis一直背向着观众。没有他事儿的时候,他就很难看地蹲在地上,肩膀随着节奏前后晃动,不拿提琴那只手时而做些奇怪的手势;准备演奏了,他站起来,高举琴弓,再以一个奇怪而优雅的角度把弓搭到琴弦上。有一个镜头灯光打在他专注的双眼上,看上去像盲人一样,只见手指翻飞,琴弓缓动,真有一股物我两忘的邪劲。我爱Ellis的小提琴!

最后一个人就有点搞笑了:最后一曲《米尔黑文的诅咒》,上来一个瘦得跟袋鼠干儿似的家伙,也是背对观众。仔细一看原来是拿着纸板给提词儿的!也难怪,这首长达11分多钟的叙事曲有将近1000字(英文)的歌词。不过Nick整个演唱过程似乎也就看了一次词,老炮还是相当强悍的啊!

就是这群衣冠楚楚的家伙——外表正派、内心狂暴,可再往里心中的内核,又是温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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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6月7日星期三

外交部:驳斥所谓“中国控制互联网”的说法

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刘建超6月1日在例行记者会上回答媒体记者提问时指出,一些人指责中国政府控制互联网是不符合事实的。

有记者提问:国际新闻协会要求中国停止进行网上新闻管制。你对此有何评论?

刘建超回答说,我们已经多次阐述了中国政府的态度。我想用几个数字来说明这个简单的事实。现在,中国互联网的使用人数已经超过了1亿1千万。中国人民通过互联网能够得到他们需要的、重要的信息。这个信息渠道是畅通的。据不完全统计,中国互联网的论坛大概有130多万个。大家也经常访问这些论坛,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观点。中国政府并没有对这些观点进行控制。

他强调,一些人指责中国政府控制互联网是不符合事实的。当然,中国政府会对色情、暴力、破坏社会稳定等方面信息进行必要的管理。在其他国家,包括西方国家也有这样的做法。有关措施也是在法律框架内进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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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准备开骂的……

刘建超同志的发言,我们上晚班的每周二和周四都会翻上几条。伊朗核问题、上合组织、中日关系、人权……基本上你拿上礼拜的稿子过来改个日期不会有太大出入。除了略感无聊之外我们并无太大的怨言。6月1号这个,不是我上晚班,不知他们翻没翻。如果是我发稿,断然不会发这一条。中心说要发、不发听评扣分我也不会发。

因为有些话,正常智商、能够自主思维的人都知道必须要反过来听。我相信我们的听众不是低智商、不能自主思维的人群。我也相信我自己不属于这一人群。

MSN风波刚刚平息,google.com便重蹈覆辙。在两次事件中,国外用户都未受影响,国内用户通过代理都可以正常访问“出问题”的服务器;在这次google事件中,任何不能显示的搜索结果,将地址栏中google.com改为google.cn(一个妥协之后的太监搜索引擎)便可显示。我们还知道,google作为“网页快照”这一概念的始作俑者,其网页快照不能使用;google图片服务器经常无法连接;如果你用google搜索了某一“敏感”词汇,不仅本次搜索结果无法打开,你还会在一段时间之内根本无法登录google,以示“惩戒”。

李彦宏当然有资格沾沾自喜。google在中国永远也别想和百度平等竞争,即使你挥刀自宫练成google.cn也“未必成功”,还是只能落得个“赶紧进宫”的下场。

可是我,作为一个正常智商、有自主思维能力的公民和一个信奉共享与责任的网际浏览者,从此发誓:只要“谷歌”还能苟延残喘地唱出声来,我都不会用百度;用yahoo!、用MSN也不用百度。倒不是一定对百度有什么深仇大恨(尽管有人说google被封有国内搜索引擎公司的黑手操控),只是我不喜欢有人在二十一世纪、改革开放将近30年后、北京即将迎来奥运会的时代还对我一个普通公民的生活、工作、学习习惯指手划脚。

看着一次又一次“页面无法显示”,我TMD实在是怒了

至于发言人先生所指出的“有关措施也是在法律框架内进行”,我只想请各位再回忆一下2002年google首次在国内遭遇大面积封杀期间,有一段时间键入google地址后会显示国内某搜索引擎的页面。这么说来,DNS挟持也属于法律框架之内的喽?拜托,某不才,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央媒体工作人员,可我也跟国务院新闻办的领导们一个桌子上吃过饭,我大概也知道你们整天在干些什么。

google第一次被封的时候我幸运地在国外。说起来咱们那帮首长们真应该向查韦斯取取经,看人家几乎所有的媒体都一致反政府,政府居然仍旧受到老百姓支持而屹立不倒。

还想补充两点:

第一,看来那帮人把反色情暴力当成标准应对方案了。上次国新办在阿根廷面对记者提问,说的就是“任何国家都要限制暴力色情内容在网上的传播”,听得某些不明真相的群众点头称是。色情暴力当然要反对,然而这里的“反色情暴力”很明显不过是偷换概念的伎俩,色情暴力也不过是为另一些东西陪绑的。道理很简单,使用百度你同样可以找到成万上亿的色情暴力网站,甚至昨天有报道“百度少儿”还搜出了“美女”,但是百度就仍然可以大义凛然地狐假虎威、高质量地继续提供这种搜索服务。何哉?百度上没有、google.cn上没有而google.com上有的,才是问题关键之所在。

第二,如果认为由于某些不良网站内容属于非法,因此对其进行屏蔽是合法的,那么对google的休克性屏蔽也是合法的么?退一步说,如果认为google因为提供了对不良网站的链接因此也属非法的话,那么为何不干脆像对那些不良网站一样对google进行永久性屏蔽?就如同你逮到一个乱穿马路的家伙,跟他说,你乱穿马路大概是违法了,不过我对你既也不罚款也不拘留,先打你丫一顿看你下回还敢不敢了。法律法规的制定不能有悖常理,对google搜索敏感字眼后的休克性屏蔽,只能被认为是一种小人的报复行为,而非正当的“法律框架内”的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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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5月15日星期一

这是一个结婚的季节

五月的北京,草长莺飞,暖风徐徐,柳絮满天,黄沙遍地。

扎着彩球的婚庆车队招摇过市,鞭炮声此起彼伏。酒店服务员小姐对你抱歉地说“今天婚礼包场,您边儿上忍一下成么……

这是一个结婚的季节。
不送红包的人是可耻的。

我和几个哥们事后一说,发现各自在五一黄金周参加了至少2个婚礼。下周、下下周我还将再参加2个婚礼。咱都三张儿了,身边的同学朋友纷纷踏入围城也是理所应当。后来终于搞清楚了我一个多年来缠绕心头的困惑:

原来那一大队奔驰不是接亲戚朋友来坐的,只有第一辆坐着新郎新娘,其它都是凑热闹的……
顿感天真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

那么各位花这么多钱就是为了雇他们后边屁颠儿屁颠儿跟着、用大排量的气缸喷洒着尾气、闪着双蹦儿堵塞交通来着?就算不运你们家七大姑八大姨,运点儿婚礼用的气球鲜花香槟什么的也不算糟践啊。

那么……

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

参见几个月之前的拙作《人民需要燃放烟花爆竹》。

不想扫各位已经或者将要大操大办婚礼的朋友们的兴,我相信你们尽管一定很累,也从中以自己的方式感受到了幸福。无论如何,幸福是自己的事,你感觉幸福了,那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

这时候很想跟老婆说几句话:

老婆:

原谅我没有选个良辰吉日和你订下终身,我们去月坛登记的那天是奇怪的3月1日,冷冷清清的登记处只见到另外一对新人。

原谅我没有用至少是奔驰等级的车队来接你,只记得我开着记者站的老爷奔驰从布宜诺斯艾利斯机场接你回家时你那一脸兴奋和快乐。

原谅我没有给你一个豪华热闹的婚礼。只是请同事吃了顿饭、请我的同窗好友吃了顿饭、家里人一起又吃了顿饭。在我们的“婚宴”上,没有彼此不认识的莫名其妙的客人,也没有我们招呼不到的朋友。我们收到的大多是朋友精心挑选的工艺品,寥寥几个红包绝对入不敷出。

原谅我没有找来油嘴滑舌的婚庆主持人或者道貌岸然的牧师来为我们的誓言作证。我只是觉得婚姻只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我的承诺只想让你一个人知道。

原谅我没有找人来给你撒鲜花、倒香槟、放气球,我只是仍旧会每年在你生日的时候为你写下一首歌。

原谅我没有让你穿上美丽的婚纱。啊,这个我找不出理由来为自己辩解了。好吧,如果你想要,给你PS一个……

原谅我没有带你去度一个地中海或者至少新马泰的蜜月,原谅我在婚后第20天便远赴地球另一端工作。无论如何,我们在阿根廷度过了了一生中最快活、最悠闲、最幸福的岁月。
还希望你原谅我,至今没有给你戴上一枚“恒久远永流传”钻戒,只是我知道你仍旧保存着我为你设计请人打造的银项链。

原谅我没有给你的一切。因为我不在乎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羡慕、没有人带着嫉妒称颂我们的爱情。因为我不需要经由排场、仪式、金钱和人情世故来证明我们的爱情。因为我只是一个世界尽头的盲目的弓箭手而已。因为我知道,所有的这些,你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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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3月13日星期一

在路上

所以有人说《摩托日记》是一部典型的公路电影,讲述旅途如何改变了一个人。可它的不同之处在于,这个人的改变却改变了整个世界。

想起在那个破烂的小剧场里被话剧《切·格瓦拉》感动的瞬间,想起在切的故乡布宜诺斯艾利斯吃力地阅读他的西班牙语传记的日日夜夜。

直到切被包装成为摇滚明星,青春偶像,叛逆模范,头像被印在帽子、书包、T恤衫、徽章、打火机甚至茶杯上。他的身后是铺天盖地只知道反叛却不知道要反叛什么的青少年。啊,我猜,那些愤青恐怕也会把切当成偶像吧。

但是切沉默不语,他的目光始终投向远方。他不会存在在任何青少年期望炫耀的地方,因为他的灵魂只和人民在一起。人民,这个被我们滥用和玷污的名字,就是静静地出现在影片里那些黑白镜头中的人们:米拉马尔市场里的鱼贩子,硝石矿上等待工作的工人,逃亡的革命者,安第斯山上的失地农民,库斯科街头的手工艺人,亚马逊河小船上的打工者,当然还有那些与世隔绝的麻风病人……在阿根廷,热爱切的人同时也热爱马拉多纳和庇隆夫人。

只有了解拉美大陆几百年来的苦难,才能理解切的决心和勇气。不错,切是一个游侠式的自由主义者,追求个人的自由和尊严。然而任何真正的自由主义的捍卫者,必定要为所有人的自由和尊严而战。

一个公正的的社会,一个团结的拉丁美洲。

一个与众不同的发型,一段惊世骇俗的一夜情。

切的反叛和你的反叛。

走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街心公园里,我有时会想,为什么出生在这样一个美丽城市的未来医生,会为了安第斯山里那些土著人献出自己的青春乃至生命?

正因为这个,切·格瓦拉才成为传奇。

陆地淹没了,你就在海洋上飞翔
海洋干涸了,你就在天空上飞翔
天雷滚动了,你就在火焰中飞翔
火焰熄灭了,你就在苦难里飞翔
……
张广天是个不可救药的极左分子,可是这首歌确实让我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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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2月28日星期二

回家

应该说,《慕尼黑》是一部相当沉闷的电影。受了D版封面的欺骗,我以为它只有1小时45分钟,结果却依然有将近3个小时。老婆因为闹不懂这历史的是非恩怨,又看不懂拙劣的字幕,洗洗睡了,我却依然坚持到主人公在萧瑟的冬日背景中离开,听完了那首悲悯至绝望的片尾曲。

没有《AI》寸寸柔肠的煽情,没有《拯救大兵》惊心动魄的特技;被杀者是惊恐的,恐怖分子是慌张的,复仇者是笨拙的,完全可能拍成《Mission Impossible》或者《007》的特工大战在斯皮尔伯格镜下竟是如此平淡无奇甚至磕磕绊绊。就像是《拯救大兵》那永载史册的开场20分钟试图告诉我们的一样,战争中没有英雄,每个人在死亡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死亡是唯一真实的事情。正是这悲伤而又真实的人性,令我这些日子每每回想起这部并不好看的《慕尼黑》,却总能感受到《辛德勒名单》带给我的那份浓黑的、沉重的悲凉。

当电视新闻中以色列运动员生前的音容笑貌和他们的名字以及摩萨德办公室里恐怖袭击策划者的照片和他们的名字交替出现的时候,我们知道他们在本质上是一样的人,混在一起是因为他们每个人都可以相互替代。那相同的本质便是:他们都是死人,无论是已经死掉的还是注定即将死掉的。这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

当以色列特工哆哆嗦嗦地用枪指着比他们还镇定的诗人,当他们为了不伤及政客的家人几次匆忙地取消行动,当他们计算错误险些把自己炸死,当炸弹不响他们只好自己冲进房里扔手榴弹的时候,我们知道杀手和被害人在本质上是一样的人,对被杀都会感到恐惧,对杀人都会感到恶心。死亡对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恐惧而恶心。

当主人公和那个素昧平生的巴勒斯坦青年在交火前一刹那对视、都想起了不久前在楼梯上那一席推心置腹的谈话时,我们知道陌生的仇敌在本质上都是一样的人。一定要杀个你死我活的人他们的梦想竟然是一样的——一个可以回的家。与敌共眠、同听一曲的夜晚可能只是一个梦,也可能是微小的希望的火花。是讽刺也是悲伤,你的痛苦只有你的敌人能够理解。

当主人公为战友之死发出压抑的哀号的时候,当那具美丽女特工的尸体被刻意暴露的时候,我们知道为敌对的事业而死的在本质上却都是一样的人。无论是年轻美貌丰满的躯体还是睿智冷静结实的肌肉,死亡都是丑恶的,毫无尊严可言

当法国的那个“教父”拉着主人公的手说“我们都有一双屠夫的手,太大了,没法做一个好厨子”的时候,我们知道所有卷入这一场百年仇杀的人们在本质上都是一样的。无论是犹太人还是阿拉伯人,他们的命运只剩下:为了活着而死去

当影片临近结尾人质被杀的惨剧终于真相大白的时候,当鲜血在舒缓的音乐中飞溅、面孔在穿刺的灯光和无边的黑暗之间扭曲、主人公却在内心的煎熬中达到性爱高潮的时候,杀戮的因果又融合在了一起,我们终于知道无辜的人和有罪的人在本质上都是一样的。那一刻,在巴以冲突中情感上偏向犹太人的我忽然在某种程度上理解了那些恐怖分子。他们毫无人性的暴行恰恰出自最深沉的人性:对无法生存的恐惧和绝望。

世界上有很多宗教,还有很多类似宗教的“事业”,总是号召信徒们为它“献身”。据说为了某种伟大事业而死去是无上光荣的,神圣的,洁净的,甜蜜的,美好的。由于巴以冲突这个话题过于敏感,斯皮尔伯格低调处理了这部影片,但是他仍旧孜孜不倦地传达着一种截然相反的理念。
——无论是为了何种事业去死,每个人在本质上都是一样的:他的尸体只能是卑贱的、狰狞的、肮脏的、痛苦的、丑恶的

注:《慕尼黑》一片改编自根据真实历史事件撰写的小说《复仇》。1972年慕尼黑奥运会上,巴勒斯坦武装分子绑架了9名参赛的以色列运动员和2名教练员,要求以色列当局释放关押的200余名巴勒斯坦人。西德军警对恐怖分子悍然发动攻击,结果虽击毙了所有的绑匪,却导致了所有人质也惨遭杀害。慕尼黑惨案发生后,以色列情报组织摩萨德对策划恐怖袭击的11名巴勒斯坦极端主义分子进行了漫长而血腥的复仇。最后,9名巴目标被“定点清除”。

影片上映后,斯皮尔伯格尴尬地发现无论是阿拉伯人还是他的同胞犹太人都对他感到不满。这是可以想见的。不过两名慕尼黑惨案的遗孀表示“非常满意”,这是对导演最大的安慰吧。

影片还有一个花絮,当年被害的运动员中有一个叫莫什·温伯格的,他的儿子在本片中饰演了自己的父亲。死亡固然沉重,唯生命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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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2月13日星期一

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需要人民燃放烟花爆竹

这就是最近我MSN的副标题。奇怪大家都在禁放与解禁的是与非上争论不休,却没有看到政府解禁的真正目的:到目前为止我仍然没有看到有国内媒体报道这个春节北京用于燃放烟花爆竹的消费究竟有多少。听国外的亲戚将国外有报道说是二十多亿,道听途说不敢相信。但是我以最坏的恶意来揣度国内媒体在这条很明显的新闻点上失语的原因,恐怕不是没有统计,而是不敢说。

这就是原因。

因为燃放烟花爆竹是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必然要求的。换句话说,一切极大浪费的事情都是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市场经济所必然要求的,就如同将牛奶倒入江河湖海从批判万恶的资本主义的教科书里搬上新中国的现实一样的道理。资本主义原理告诉我们,花钱/消费是一切经济活动运行的原动力,没有消费便没有资本主义,没有在一切合理因素掩护下的非理性消费便没有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且不说购买烟花爆竹在一夜之间炸光所产生的直接货币流通,单说由此引发的治安维护、授权销售、卫生清洁、污染治理、医疗救治、建筑、绿地修缮、媒体广告等等方面要花多少钱?多么令人惊羡的一笔消费!新自由主义经济学家们眉开眼笑!过去要禁是因为政府觉得这些都得自己出钱太浪费了,现在他们才算转明白过来:原来不管谁花钱,只要花了钱了就有经济增长啊!这一简单的道理可以参见两个经济学博士吃狗屎的故事。

所以我提出的阴谋论是:解禁是为刺激经济增长而精心策划的。老百姓很多就不明白这个道理,有的就兴致勃勃地放个不亦乐乎,大把大把的血汗钱瞬间贡献了GDP;有的,比如俺老娘,就大光其火愤恨不已恨不能当场心脏病发作给喉舌看看什么叫“无重大事故发生”。我个人对放花放炮并无太多好恶,从小学毕业以来似乎就没放过。喜欢看人家放花,看到妙处也会鼓掌称赞;但是讨厌放炮的,为了听响儿您直接扛枪收复台湾去好不好?我还得看CSI呢,啥也听不见了。

无论如何我很明白,为了伟大首都的繁荣昌盛,咱必须要忍耐这种事情。可少拿传统来说事儿,唐朝有TM这么大当量的炮仗么?照这么放哪个皇帝也得龙颜震惊给丫禁了。经济目的,才是咱们社会的最高准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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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1月10日星期二

我们仍旧在歌唱(附录)

以下是La Memoria的原文歌词、我的不才翻译和相关的注释。大量的历史典故信手拈来,不得不佩服老狮子的手笔。

La Memoria León Gieco

Los viejos amores que no están,
la ilusión de los que perdieron,
todas las promesas que se van,
y los que en cualquier guerra se cayeron.

Todo está guardado en la memoria,
sueño de la vida y de la historia.

El engaño y la complicidad
de los genocidas que están sueltos,
el indulto y el punto final
a las bestias de aquel infierno.
Todo está guardado en la memoria,
sueño de la vida y de la historia.

La memoria despierta para herir
a los pueblos dormidos
que no la dejan vivir
libre como el viento.

Los desaparecidos que se buscan
con el color de sus nacimientos,
el hambre y la abundancia que se juntan,
el mal trato con su mal recuerdo.
Todo está clavado en la memoria,
espina de la vida y de la historia.

Dos mil comerían por un año
con lo que cuesta un minuto militar
Cuántos dejarían de ser esclavos
por el precio de una bomba al mar.

Todo está clavado en la memoria,
espina de la vida y de la historia.

La memoria pincha hasta sangrar,
a los pueblos que la amarran
y no la dejan andar
libre como el viento.

Todos los muertos de la A.M.I.A.
y los de la Embajada de Israel,
el poder secreto de las armas,
la justicia que mira y no ve.

Todo está escondido en la memoria,
refugio de la vida y de la historia.

Fue cuando se callaron las iglesias,
fue cuando el fútbol se lo comió todo,
que los padres palotinos y Angelelli
dejaron su sangre en el lodo.
Todo está escondido en la memoria,
refugio de la vida y de la historia.

La memoria estalla hasta vencer
a los pueblos que la aplastan
y que no la dejan ser
libre como el viento.

La bala a Chico Méndez en Brasil,
150.000 guatemaltecos,
los mineros que enfrentan al fusil,
represión estudiantil en México.
Todo está cargado en la memoria,
arma de la vida y de la historia.

América con almas destruidas,
los chicos que mata el escuadrón,
suplicio de Mugica por las villas,
dignidad de Rodolfo Walsh.

Todo está cargado en la memoria,
arma de la vida y de la historia.

La memoria apunta hasta matar
a los pueblos que la callan
y no la dejan volar
libre como el viento.


记忆——莱昂·谢科

消逝的爱情
失落的梦想
所有不再的承诺
还有所有在战争中倒下的人们

这一切都保存在记忆中
宛若生命和历史中的一个梦

关于肆意屠杀的
谎言和同谋
对那地狱野兽的
赦免和不再追究

这一切都保存在记忆中
宛若生命和历史中的一个梦

记忆刺伤沉睡中的人民
将他们唤醒
因他们不让它
如风一般自由地生存

凭着出身阶级的颜色
人们寻找那些失踪者
饥馑和富足同在
伤痛记忆的折磨

这一切钉死在记忆里
宛若生命和历史中的一根芒刺

军队一分钟的花费
够两千人一年的满足
用一颗投入大海的炸弹的价钱
能让多少人甘心为奴?

这一切钉死在记忆里
宛若生命和历史中的一根芒刺

记忆刺出人们的鲜血
因他们将它牢牢捆绑
不让它
像风一样自由地飘荡

人们死在犹太互助会
还有在以色列大使馆
武器秘密的力量
视而不见的司法机关

这一切隐藏在记忆中
宛若生命和历史中的一处避风港湾

使徒会神父安赫莱利主教
血在污泥中流淌
此时教会选择了沉默
此时只有足球甚嚣尘上

这一切隐藏在记忆中
宛若生命和历史中的一处避风港

记忆爆发直到击倒
压抑着它的人们
因他们不让它
像风一样自由地存在

射向奇科·门德斯的子弹
十五万危地马拉人
与步枪对峙的矿工
墨西哥被镇压的学生

这一切背负在记忆之上
成为生命和历史的一把武器

美洲被损毁的灵魂
军队杀死的少年
贫民窟的穆希卡神父遭受的折磨
罗道夫·沃尔什的尊严

这一切背负在记忆之上
成为生命和历史的一把武器

记忆瞄准迫使它沉默的人们
将他们杀死
因他们不让它
如风一般自由地飞翔

注释:

赦免和不再追究:阿根廷恢复民主制度后,以总统阿方辛为首的文人政府与军队达成妥协,通过了《义务服从法》和《停止追究法》,对前军政府1000多名军人和警察在1976年至1983年间的各种违法行为不予追究。这两部法律最终在2003年8月21日被阿议会废除,为在阿根廷国内审判前军政府迫害进步人士的罪行打通了道路。前文“关于肆意屠杀的谎言和同谋”,指控阿方辛和梅内姆政府和军方沆瀣一气,掩盖军政府的罪行。有证据指梅内姆家族的一些人参与了军政府时期对左翼人士的迫害和谋杀。

人们寻找那些失踪者:据阿根廷官方纪录,军政府统治时期共有约1.3万人失踪或遇害。失踪者多在大街上或家中遭绑架,受尽严刑拷打后被秘密处决、毁尸灭迹。曾有证据指出军政府曾用飞机将犯人尸体赤裸投入大海。在拉美其它国家,这样的“失踪人口”数以万计。

一颗投入大海炸弹的价格,能让多少人甘心为奴?:前文意指军人政府的穷兵黩武,这里提到大海应该是指阿根廷人心中永远的伤痛——马岛战争。1982年4月,独裁者加尔铁里为转移国内对军政府经济工作不力的不满,利用人民的爱国热情,贸然以武力攻占马尔维纳斯群岛。结果准备不足的阿军在家门口被英国人击败,损失1万3千余人,马岛主权问题至今无法解决。另一方面,加尔铁里和其他阿根廷独裁者一样,被控参与了对进步人士的绑架和杀害。

人们死在犹太互助会还有以色列大使馆:1992年3月17日以色列驻阿根廷使馆被炸,29人死亡。1994年7月18日,位于布宜诺斯艾利斯闹市区的阿根廷犹太人互助会7层大楼发生剧烈爆炸,建筑物完全被毁,86人在爆炸中死亡,200多人受伤。这是阿根廷历史上发生的最严重的一起恐怖袭击事件。此后的调查表明,黎巴嫩真主党是这两起恐怖事件的元凶。但调查因涉及情报部门渎职甚至通敌行为而受到梅内姆及其后历届政府阻挠,档案被封,直到2003年才得以重见天日。

武器的秘密权力,视而不见的司法机构:可能是泛指司法机构惧怕军政府的势力,对其罪行采取明哲保身的态度,但“武器”一句也可能是影射前总统梅内姆涉嫌参与军火走私的案件。梅内姆被指控在1993年和1995年任总统期间非法向巴拿马和厄瓜多尔出售军火,获利逾6千万美元。此案目前仍未有结果。

此时只有足球甚嚣尘上:1978年阿根廷足球队在本国主办的世界杯上夺冠,胜利的欢乐一时冲散了独裁统治下的愁云惨雾。军政府也很好地利用了足球这一阿根廷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提升自己的威望。还有传言说,本届世界杯中阿根廷对秘鲁的6:0大胜是军政府通过贿赂秘鲁政府获得的。尽管我是阿根廷队的球迷,还是想要提及这一点。

使徒会神父:1976年7月4日凌晨,布宜诺斯艾利斯天主教使徒会的3名修士和2名神学院学生在他们居住的团体活动中心被军政府派遣的特务枪杀。据联合国人权委员会日后调查中得到的证词,阿根廷军政府当时存有大量文件,记载被他们认为是“危险分子”的宗教人士的各种活动信息。此次遇害的5人均在此名单之上,由于经常宣讲和平、反对暴力、反映底层群众的疾苦,他们被指控为“第三世界主义分子”和“毒害青少年的思想”。在军政府独裁统治时期,约有一百位神父和修会会士遭杀害或失踪。

安赫莱利主教:恩里克·安赫莱利,阿根廷里奥哈教区主教,一生致力于为穷人奔走呼吁,反对军政府实施的政治迫害,有名言“一只耳朵倾听上帝的福音,一只耳朵倾听人民的呼声”。他因此遭到当权者忌恨,被称为“红色主教”,多次收到死亡威胁。1976年8月3日,安赫莱利主教在布道中悼念了遇难的使徒会神父;次日,他在小村公路上遭遇蓄意制造的车祸。有目击者说,他并未在车祸中死去,而是遭杀手在其颈部重击而死。他随身携带的有关另外两名宗教人士遇害的证词失踪。

奇科·门德斯:巴西割胶工人,环保主义者和工会领袖,带领民众以非暴力手段反对跨国企业对亚马逊雨林的砍伐,成为大公司和与企业家勾结的政府官员的眼中钉,多次遭到关押、罚款和威胁。1988年12月22日,门德斯被一名农场主雇用的枪手暗杀。

十五万危地马拉人:危地马拉自上世纪四十年代以来就开始了长时期的军政府统治。和拉美很多国家一样,危地马拉军政府背后也有美国人的支持。民众的反抗持续了40多年,1992年获诺贝尔和平奖的印第安妇女门楚便是其中的杰出代表。在血腥的斗争中,15万危地马拉人被杀(有的统计数字甚至几倍于此),其中土著印第安人是最大的牺牲者。

与步枪对峙的矿工:在拉丁美洲,矿工的工作条件和生活待遇往往是非常悲惨的,他们为争取自身权利而进行的艰苦卓绝的抗争也是此起彼伏。拉美矿工运动最著名的一次可追溯到1907年,当时在智利的伊基克圣母玛丽亚天主学校,数千名硝石矿工惨遭军警杀害。

墨西哥被镇压的学生:在60年代西方世界学生运动大潮的背景下,1968年墨西哥城奥运会开幕前在该国爆发了抗议社会不公、要求受美国支持的政府下台的大规模学生抗议活动。这次运动被扣上了“共产国际阴谋”的帽子,并遭到残酷镇压。10月2日晚,军警在特拉特洛尔科广场设下由直升机、装甲车、冲锋枪和白刃构成的包围圈,向人群开火。总共300多人在屠杀中死亡,数千人受伤和被捕。

军队杀死的少年:阿根廷和拉美国家军政府时期发生过多次针对青少年学生的镇压活动,著名的如1976年9月16日的“铅笔之夜”。当天凌晨7名中学生被军警从家中强行带走,因为他们参加了要求政府给予学生廉价公车票的抗议活动,而被军政府认为是“教室叛乱”的领导者。这7名学生仅有1名生还。

穆希卡神父:生于阿根廷富贵之家的卡洛斯·穆希卡神父选择了终生为底层民众鼓与呼。他是“《为了第三世界》修士运动”的成员,积极参与反对社会不公的政治活动。他曾多次遭到暗杀威胁,但他说“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阻止我献身耶稣和他的教会,和穷人一起为解放而斗争;如果主恩准我为这个事业死去,我随时做好了准备”。1974年5月11日,穆希卡神父在做完弥撒后被一名化装的男子枪杀。凶手后被指认为一名警察官员。

罗道夫·沃什:阿根廷作家、记者和翻译家,从事新闻、犯罪小说和纪实文学的创作,曾亲自调查、撰写了很多揭露政府黑幕的文章。在军政府的统治下,他创建了“阿根廷地下新闻社”。1977年3月24日,魏地拉将军政变上台一周年之际,沃什写了著名的《致军事委员会的一封公开信》,当时无一报社敢于发表。第二天,一伙军政府特工试图秘密绑架他。沃什奋起反抗,打伤了一名绑架者,但自己也伤重不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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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仍旧在歌唱

还记得我曾经写过“港台音乐中的批判现实主义”。不知道为什么,中国似乎缺乏叙事民谣、尤其是涉及社会题材的民间歌曲的传统,更不要提以抗议为主题的政治歌曲了。官方的政治歌曲倒是铺天盖地,毫无来由的愤怒也在所谓的中国摇滚中间大行其道。

那么我们真应该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愤怒。真正的愤怒是一种勇气,对抗整个非正义社会的勇气。现行体制的吹鼓手所谓“愤青”的愤怒在我看来不过是用不着头脑用不着理智用不着知识更用不着勇气的狂吠而已。

最近重新在听阿根廷那几个老家伙的歌,把一首从前就很感兴趣的La Memoria(记忆)反反复复听了十几遍,又去网上遍查了资料,不禁感慨万千。

在这首歌里,老狮子(Leon Gieco)把阿根廷乃至拉丁美洲几十年的风风雨雨娓娓道来,似乎是站在大全景的高度俯视江河的奔腾,但却字字泣血,声声带刃。此时愤怒的控诉已化为平静的陈述,那些熟悉的人名、地名简单地罗列在一起,听来是如此直白平淡,却直插胸臆。即便是只对那段历史有些许了解的我也能感同身受,更不用说从那个恐怖悲伤的年代幸存下来的阿根廷人了。仔细听一下现场版本中观众的掌声,就明白他们对哪些事仍旧记忆犹新。这首歌坚定地告诉我们,只有被人们埋藏在记忆中的才是真正的历史,永远不会被任何势力抹去;就算它一度沉睡,也终有一天会撕开伤口喷薄而出,令所有试图掩盖和忘记历史的人在痛苦中清醒!

狮子的这首《记忆》被阿根廷政府教育部的官方网站收录在“真相与正义国家纪念日——铭记1976年3月24日政变”专题栏目中。在红色和黑色触目惊心的背景中,同时被收录的还有反映那个年代的几十首歌曲和电影。除了狮子的平静控诉,还有查理·加西亚的尖酸讽刺(《恐龙》:“街区里的朋友会消失无踪;电台里的歌手会消失无踪;报纸里出现的人物会消失无踪;你爱的人会消失无踪;空气里的人就会消失在空气里;街上的行人就会消失在大街上;但是总有一天恐龙们也会消失的!”),维克多·埃雷迪亚的不屈战歌:(《我们仍旧在歌唱》:“我们仍旧在歌唱,我们仍旧在诉求,我们仍旧在梦想,我们仍旧在期望,要他们告诉我们,那曾经芬芳在大街小巷追逐理想的花朵,都到哪里去了?”)。甚至还有斯汀的悲伤情话(《她们孤独地跳舞》:“为何她们在这里孤独地跳舞?为何她们的眼神如此悲伤?她们和死者共舞,她们的父母、她们的孩子、她们的爱人,不停地、孤独地舞着。”)。直面历史,这是艺术家的勇气,也是一个国家和民族的勇气。

我们有没有这样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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